一口气带你读懂，康德哲学思想
发布日期：2025-03-07 15:45 点击次数：191
哲学被誉为人类智慧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而康德绝对是最璀璨的明珠之一。
康德在国内的知名度很高，康德哲学也是出了名的艰深，尤其是他的“三大批判”，被誉为哲学界的“天书”。
但出于好奇心，很多人又希望能读懂康德，这并不容易。
本期内容，我试图用最简洁和通俗的语言，给你介绍三大批判的核心思想。
当然即便是简洁，也有三万多字的文稿内容，所以，你可以当成是一次思维锻炼，挑战一下你的思维极限，我们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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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种说法：所有通向哲学之路的人，都要经过一座桥，这座桥的名字叫做伊曼纽尔·康德，这座桥通向了古典哲学。
所有通向哲学之路的人，都要翻过一座山，这座山的名字叫做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翻过这座山，你就会邂逅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哲学。
所有通向哲学之路的人，还要趟过一条河，这条河的名字叫做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越过这条河，你会邂逅现当代语言哲学。
康德、尼采、维特根斯坦是西方近现代哲学的三座大山，接下来我会用长视频的形式，陆续为大家介绍他们的思想，可以先点赞收藏关注起来，保持同步更新。
说到康德，可能很多人都知道，康德可能是国内知名度最高的国外哲学家之一，他有很多名言都耳熟能详，甚至振聋发聩。
比如自律即自由；
比如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比如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比如人为自然界立法；
以及那句经典的：人是目的，不是手段。
康德的哲学思想大厦非常宏伟，内容也非常广博，思想涵盖本体论、认识论，伦理学和美学思想。
而康德的大部分思想都在他的“三大批判”里面，《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
这几本书也被誉为是哲学界的“天书”，非常艰深晦涩，所以接下来你需要认真仔细看，我会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为你解读。
在展开介绍康德的哲学思想之前，我们有必要简要介绍一下，康德的生平。
1724年，康德出生于德国柯尼斯堡，他一生深居简出，和西方很多哲学家一样终身未娶，一辈子过着非常单调朴实的学者生活。
甚至直到1804年去世，他都从来没有踏出过，他的家乡柯尼斯堡。
康德一生深居简出，生活和学术研究都极其自律和严谨。
他雇佣了一位老仆人，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唤醒他做固定的事情，他的生活就像闹钟一样精确，很少有例外。
康德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去散步，散步的路程也十分固定，永远沿着一条菩提树的小路，每天八个来回，一步不多，一步也不少。
康德去世之后，这条路被当地市政府命名为“哲学家之路”。
和很多年少成名的哲学家不同，康德绝对是大器晚成。
1740年，16岁的康德进了柯尼斯堡大学，由于家境贫寒，没进行硕士论文答辩。
直到1748年，24岁的康德才终于从大学毕业，后来他父亲去世了，他生活也因此陷入困境，大学里没有他的位置。
于是，他决定到柯尼斯堡附近的小城上镇去做家庭教师。
直到在1770年，46岁的康德才终于获得了柯尼斯堡大学，逻辑学与形而上学教授职位。
但当上教授以后，康德沉寂十年没有发表一篇哲学文章，而是潜心研究他的批判哲学。
而康德的一生对知识的探索也可以，以1770年为界分为前后两个阶段。
1770年之前，他主要研究方向是自然科学，作为一位非常博学的自然科学家。
康德在1755年，他31岁的时候，匿名发表了《宇宙发展史概论》，也有人翻译成《自然通史和天体论》。
在书里面，康德大胆地否定了宇宙起源的神创论，提出了宇宙起源的“星云假说”。
第一次用科学观点回答了宇宙的成因，为近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但康德当时的星云说发表后，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数学家拉普拉斯在1796年发表了关于星云说以后，人们才想起了康德的星云说。
这两种星云说的基本论点非常相似，都认为太阳系内一切天体都有形成的历史，都是由同一个原始星云，按照万有引力定律逐渐演变而成。
所以，我们现在也将他们的学说，合在一起称为“康德-拉普拉斯星云说”。
1770年之后，康德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哲学，主要著作就是著名的“三大批判”：《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
这三部作品系统地分别阐述了他的知识论、伦理学和美学思想，给当时的哲学思想带来了一场思想革命。
这三本书也回答了三个关键问题：我们能认识什么，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可以期望什么。
《纯粹理性批判》回答了：我们能认识什么？
康德在书中探讨了人类的认识能力，特别是纯粹理性的范围和限制，提出了“人为自然立法”的观点，我们的认识结构决定了我们如何理解世界。
其次，康德在《实践理性批判》中回答了：我们应该做什么？他在书中谈到了道德伦理问题，谈到了人的自由、道德与理性的关系。
第三，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回答了：我们可以期望什么？
他在书中探讨了审美判断和目的论判断，这部作品在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讨论了自然界的目的性和我们对这些目的性的情感反应。
此外，康德后来还提出了第四个问题：“人是什么？”
这个问题涉及对人的本质和地位的探讨，也是康德哲学从始至终的核心议题。
为什么康德要探讨理性、自由、伦理，以及人的本质的话题？
这其实有其时代背景，康德处于欧洲启蒙运动时期，理性与自由是启蒙运动的两大主题。
但其实，它们具有内在的矛盾性，近代哲学家们所倡导的理性主要是科学理性，这使得哲学在自然科学的影响，形成了一种机械决定论。
在这种机械决定了的影响下，人们普遍相信，不管自然还是人类社会都服从于统一的法则，这就是自然的因果律。
人和万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服从于同样的法则，我们不过是一架更精密更复杂的机器而已，这样理性和自由就产生了矛盾。
理性追求绝对的真理，但绝对的、客观真理又限制了人的意志自由，如果人只是一台机器，没有任何自由而言，不仅人的价值受到了挑战，人的尊严和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也都成了问题。
人的理性与自由如何可能，这是启蒙运动两大核心精神的内在矛盾，也是康德要思考的问题。
对于理性决定论的反思，康德受到了休谟的影响；而对于理性与自由的反思，康德受到了卢梭的影响。
卢梭是康德的偶像，据说康德书房一直挂着一幅卢梭的肖像。
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基础和起源》中，提出了一个根本问题，人类的自然科学的进步，到底是进步还是倒退。
卢梭在书中把人类自然状态和社会状态对立起来，认为人类原本生活在自然状态下，是无忧无虑，自由平等的。
而当人类进入社会状态之后，就失去了自由和平等，这就意味着，当时启蒙运动者，所鼓吹的文明、科学和进步，以及自由和平等的普世价值观受到了挑战。
于是康德思考，在一个遵守自然法则的世界里，人到底有没有自由？有没有独立的价值和尊严？
对这些问题深入而持久的思考，让康德写下了著名的三大批判，为人类知识的可靠性、自由的可能性、道德的必然性、以及最重要的，人的价值和尊严找到可靠的基础。
这也是康德哲学最伟大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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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们讲了有两个人对康德影响很大：一个是卢梭，一个是休谟。
卢梭引发了康德对自由的思考，而休谟引发了康德对理性的反思。
康德曾说，是休谟把他从独断论的睡梦中惊醒。这是为什么？
休谟是英国著名的经验主义哲学家，也是一位彻底的怀疑主义者。
在康德之前，欧洲大陆的笛卡尔、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是理性主义的代表。
而英伦三岛的洛克、贝克莱和大卫·休谟是经验主义的代表。
他们就知识的基础和起源产生了根本的分歧，理性主义认为知识起始于理性思维，而经验主义认为知识产生于感觉经验。
而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发展到康德这里，基本上就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康德在接触休谟之前，欧洲大陆是理性主义的主战场，康德说的独断论主要是指未经批判的理性的独断论，以及基于理性的决定论思想，这种思想在当时的欧洲大陆是主流。
康德认为，在他之前的一些哲学家，如莱布尼茨和沃尔夫，过于自信地认为理性能够揭示宇宙的真相，而忽视了对理性能力本身的批判性考察。
为什么康德要对理性进行重新考察呢？
这就要说到休谟的怀疑论思想，休谟的经验主义和怀疑论思想挑战了因果关系、归纳推理和外部世界的存在等基本概念。
这使得康德意识到，如果不对理性的能力和限制进行深入的批判性分析，就无法建立起坚实的哲学体系。
总之，休谟的怀疑论思想让康德认识到，之前的哲学体系在没有质疑理性和经验的合法性之前，就试图构建关于世界的知识，这是不充分的。
这是康德写下《纯粹理性批判》的重要原因，对纯粹理性自身能力的范围的反思和考察。
所以，这里需要简单介绍了一下休谟的思想，和当时欧洲大陆极端的理性主义不同，休谟的怀疑主义和经验主义思想，有两个重要特征，也都是对“必然性”或者“独断论”的根本挑战。
第一个是对“经验”的质疑，休谟认为，人类的所有认知都源自经验，但经验知识基于归纳思维和自然因果关系，因此是不可靠的，经验不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
比如那个著名的例子，即便我们见过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也不能得出“天鹅就是白色的”这样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的经验结论。
因为不管我们见过多少只白色的天鹅，这些经验都只是个别的、偶然的现象，而不能保证下一只天鹅是白色的。
休谟对经验的质疑的背后，是对人类整个知识体系的质疑，换句话说，在休谟看来，没有所谓必然性的知识或者永恒的真理。
第二个是对“因果论”的质疑，如果说对经验的质疑是对知识的质疑，那么对因果论的质疑，就是对思维底层的方法论的质疑，人类天生有依靠因果关系认识世界的本能，我们会在两个现象之间建立因果关系，从而产生认识。
但休谟认为，虽然我们能观察到一件事物，随着另一件事物而来，但我们并不能观察到任何两件事物之间的关联，只不过是我们期待一件事物，伴随另一件事物而来的想法而已，这是一种天生的因果本能。
因果思维是一种习惯性联想，而不是绝对真理。
比如我们看到一个人穿着校服，就认为他是学生；
比如我们看到一个人带着口罩，就认为他生病了；
比如我们看到太阳东升西落，就认为太阳是围绕着地球旋转的。
其实两个事情之间并没有客观的、必然的因果关系。
我们能观察到的只是不同的现象，而无法观察到它们之间的因果联系，而我们，只是出于对世界理解的需要，才发展出了因果本能。
所以，在休谟看来，因果关系也是不可靠的，也不具有必然性和普遍性。
因此，人类知识的来源和途径，都被休谟切断了。
休谟是经验主义者，认为人类的认识源自于经验，但是他又质疑经验的必然性。
所以，他也是怀疑主义者，甚至是彻底的怀疑主义者。
他认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知识，本质的规律，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休谟的这种思想对后来很多哲学家，甚至科学家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1915年12月，爱因斯坦在写给维也纳物理学教授的信中承认，正是休谟的思想启发了他的广义相对论。
爱因斯坦在信中说：“你已经看到这种想法对我研究成果的影响，虽然其中也有恩斯特马赫的影响，但是休谟的影响还是要更多一些。在发现相对论前不久，我满怀热情和钦佩地研读了休谟关于理解的论文。如果没有这些哲学研究，我很有可能就不会找到解决方案。”
休谟在1738年出版的《人性论》中说：“反对一切抽象推理的主要理由，来自于空间和时间的概念。日常生活中的想法可能看上去很清晰易懂，但当它们在受到深奥科学的审视时……它们似乎充满了荒谬和矛盾。”
休谟认为，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我们的所有认知依赖于“时间和空间”。
但我们却没有质疑时间和空间的可靠性，这里我们似乎看到了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影子。
不过这里要感叹一下，要知道休谟写出《人性论》的时候才26岁，他就有如此深刻的思考和洞见，不得不佩服。
虽然休谟质疑经验知识的可靠性，但是休谟也认为，我们的知识来自于经验，我们不可以脱离经验去认识世界。
这和同样是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洛克提出的“白板论”一样，他认为人一出生就像一张白纸，我们的知识和认识都来自于后天的经验。
人类的认识仅限于经验，而不可能认识到经验以外的世界，就像休谟说过“我不知道苹果什么味道，除非我尝一口”。
过去对于苹果的味道，别人对于苹果的味道都不确定，而只有我自己体验，经过了我们味觉感知之后，我才能确定苹果是什么味道。
这就是休谟的经验主义和怀疑主义精神。
让我们再进一步思考，如果我们的认识都来源于经验，而且经验还是不可靠的，那就说明人类过去的知识都是不可能的，也没有所谓的真理和绝对的知识。
休谟的怀疑论给当时的科学和哲学，都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好像所有人最终追求的都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假象，最终都不会有确定结果，但真的是这样吗？
这个时候康德出场了，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回答了一个问题：
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
这个词非常的哲学化，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康德想要追问和回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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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理解康德艰深的哲学思想体系，首先要理解“先验”。
这个概念，康德哲学也被称之为“先验哲学”。
他的《纯粹理性批判》包括两个部分：先验要素论和先验方法论，都是以“先验”开头的。
什么是先验？
这个词可以说是理解康德哲学的入口和钥匙。
接下来的内容，我会先介绍康德哲学的几个核心观念，然后再整体上介绍康德的认识论哲学体系，下面的内容比较抽象。
在上一部分内容，我留了一个思考，在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试图回答的一个问题：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
这是这本书要解决的问题，但是“先天综合判断”这几个字，就已经把绝大部分人拒之于门外了。
康德问：“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这句话其实康德试图在问，是否有普遍的、必然性的知识存在呢？
更进一步，康德想要搞清楚的是：真理是否存在？这其实就是对休谟怀疑论思想的回应。
我们先理清楚几个概念：先天与后天、先验与经验。
首先，康德区分了“先天的”和“后天的”。
这里的先天后天，主要不是时间上的先后，而是在逻辑上是否要依赖于经验，先天的知识是在逻辑上不依赖于感觉经验的，而后天知识是依赖于感觉经验的。
这是先天和后天的区别，而康德之所以要这么区分，这是西方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的传统。
西方近代哲学之分笛卡尔开创了理性主义，笛卡尔就提出了“天赋观念”的说法，天赋观念就是先天就存在的，不依赖于后天经验的观念或者知识。
而后来经验主义的开创者洛克就反驳了笛卡尔的天赋观念，他提出了著名的“白板论”，认为人不存在天赋观念，人一出生就像一张白板，是后天的经验让我们形成了知识。
所以，先天和后天，主要是在逻辑上是否基于经验而言的。
先天的知识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具有必然性，是绝对的知识。
比如笛卡尔认为，数学知识就是先天的、且具有必然性的知识，比如2=3=5，三角形的内角之和等于180度。
这样的知识是不依赖于人的经验的，完全基于理性分析和逻辑推理的知识。
但后来康德也反驳了这种观点，认为数学知识其实也有经验的基础，这个我们后面讲，简单记住，先天表示在逻辑上先于经验，而且具有必然性。
其次，康德还区分先验和后验或者说经验。
先验就不仅仅是先于经验，而是还是经验形成的基础和条件。
理解先验和经验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康德说：先验是先于经验，同时，又是使经验成为可能的东西。
什么叫先于经验，又使经验得以可能呢？
我们再举一个例子，来理解先验和经验的关系，比如我手里拿着一支笔，我说：这是一支笔。
这是一个简单的经验知识，就是根据我直接看到的感性经验而得出的知识。
但是要产生这个最简单的经验知识，其实是有前提的。
比如我为什么能区分“一个或者两个”，为什么能判断出“是或者不是”，为什么有“笔的概念”，这些都要考察的。
对于“一个、两个”这样的数量的概念，对于“是或者否”这样的关系概念，其实是人类大脑先天就具备的能力。
康德称之为先验范畴，如果没有这些先验范畴，我们甚至都无法出“这是一支笔”这么一个简单的经验知识。
先验范畴是我们产生知识的基础和条件，它们是在我们经验之前就存在的，是人类先天的认知框架，关于先验范畴我们后面会具体展开。
你可以简单记住：先验就是先于经验，但是又是使经验成为可能的东西。
先验是经验的前提条件，先验知识，就是产生经验知识的前提，更准确的说是：产生知识的知识。
所以，先验知识，其实探讨的是“产生知识的知识”，再回过头看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的两个部分“先验要素论”和“先验方法论”，其实就是探讨：构成先验知识的要素，以及研究先验知识的方法。
所以，康德的哲学，我们通常称之为“先验哲学”，其实康德要探讨的是：产生知识的知识，而不是直接探讨知识本身。
搞清楚先天、先验非常重要，先天是逻辑上先于经验，具有必然性；而先验是先于经验，又让经验得以形成的基础和条件。
关于先天、先验、经验的关系，我们来打一个不那么准确的比方：先天就像一个空间，而先验就像一台电脑的硬件和软件，而经验就是我们运行这台电脑的软件，经验知识就是运行这个软件获得的结论或者知识。
我们所有的经验知识都是运行电脑里面的各种软件然后获得的，但是要获得这些经验知识的前提，就得有先验的电脑和软件，这就好比我们说的“先验”。
它是经验知识的前提，没有这台电脑，我们也没办法在上面运行软件。
而这台电脑要存在，就得先在一个地方吧，这个存放电脑的地方，也就是先天的，它就是时间和空间。
这个类比不那么准确，但是可以让我比较直观理解这几个概念之间的关系。
所以，康德的“先天综合判断”和“先验哲学”要研究的，就是知识产生的基础和条件，或者说研究产生知识的知识，这是康德哲学的一个使命。
那知识是如何产生的呢？
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的“导论”中，开篇第一句话就直接说：我们的一切知识都从经验开始，这是不可置疑的。
经验是知识的基础，但是，不是全部条件。
所以，他又说：是否有这种不依靠经验，乃至不依靠任何感官印象的知识，这至少是需要更慎密地去审查的一个问题，而且是不能立即轻率答复的问题。
知识开始于经验，但是又不依靠经验？
这句话看起来就有点矛盾，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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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试图回答的一个问题是：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
我们理解了先天和先验，那什么是综合判断呢？
综合判断的对立面是分析判断。
什么是综合判断和分析判断？
按照康德的解释，是按判断中“宾词与主词”的关系来区分的。
综合判断是指，宾词概念不包含在主词概念之内。
而分析判断正好相反，是宾语的概念，已经包含在主语概念之内。
分析判断是一种“说明性判断”，比如“寡妇都是女人”或者“单身汉都是男人”。
其中“寡妇”这个主语，其实已经包含了宾语“女人”这个概念了。
所以，我们只要知道“寡妇”，其实就必然意味着，我们知道她是一个“女人”了，这是分析判断或者说是说明性判断，分析判断得出的结论具有必然性。
而综合判断正好相反，比如“人都有两条腿”或者“天鹅都是白色的”。
这里“人”这个主语和“两条腿”之间并不是必然的关系，因为有的人可能就天生只有一条腿，而天鹅也不都是白色的。
所以，综合判断不具有必然性。
关于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我们可以简单理解为：归纳法和演绎法。
综合判断就是综合个别经验，总结归纳出一个结论，比如我们看到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于是我们得出一个综合判断：天鹅是白色的。
而分析判断类似于演绎法，就是从一个大前提得出一个确定结论。
比如经典的演绎法三段论：大前提是，人固有一死；小前提思，苏格拉底是人，结论就是苏格拉底也会死。
你发现没有，演绎法的结论其实是包含在大前提里面的，结论只是大前提的一个特殊事例。
从“人固有一死”这个大前提，可以得出：苏格拉底也会死，也可以得出柏拉图也会死，也可以得出张三会死。
只要大前提“人固有一死”这个命题正确，论证形式有效，那么结论就必然正确。
所以，我们可以简单概括一下综合判断和分析判断的特点：综合判断的结论不具有普遍必然性。
因为我们看过再多的天鹅是白色的，我们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下一只天鹅就是白色的。
而分析判断可以得出确定的结论。
另外，综合判断可以产生新知识，比如我们天鹅是白色的，这就是基于经验归纳总结出的新知识，这个结论是超出了具体的每一个经验。
但是分析判断无法产生新知识，所有的结论都已经包含在大前提里面了，这是关于综合判断和分析判断的区别。
然后，我们再来看康德的“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是什么意思呢？
前面我们介绍了，先天知识具有普遍必然性，而综合判断不具有普遍必然性，但可以产生新知识。
所以，康德问“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其实是想问：具有普遍必然性，且又不断增长的知识存在吗？
在康德之前，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否定的。
因为，在康德之前，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是完全对立的。
比如理性主义者笛卡尔认为，知识的基础是天赋观念，或者先天观念。
因此，在此基础上分析和推导出的知识，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但其实所有的知识都是先天知识的无限精细化。
而经验主义者休谟认为，知识的基础是感觉经验，但感觉经验是个别和偶然的，因此不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
这样以来就有问题了，如果按照理性主义的观点，那么知识就没有增加，所有的知识都是在大前提之下的无限精细化。
如果按照经验主义的观点，那么知识就不具备普遍必然性。
那康德怎么解决这个矛盾呢？
康德认为，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都错了，人类的知识其实是理性+经验的结合，人类的知识起始于经验，形成于理性。
康德最终调和了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矛盾，对人类的认识体系提出了一种全新的解释框架，这也正是康德认识论哲学之所以伟大的地方。
康德既肯定了知识起源于经验，也肯定了人类理性的作用，人类的理性结合经验，将人类的知识边界不断扩展。
那康德是如何论证的呢？我们首先进行一个总体概括。
康德首先承认了知识起始于经验，知识需要有经验基础。
但是康德创造性地提出了“先验”的概念，经验不具有必然性，但经验其实是有前提的。
正如前面介绍的，当我们说：这是一支笔，这是一个苹果的时候，其实这种经验知识中，带有人类先验的认识框架。
康德认为经验知识是在先验范畴的基础上产生的，而先验范畴是先天的，它具有普遍必然性，因此在这个基础上产生的经验知识，也具有普遍必然性。
由此，康德通过把经验知识封装到了先验范畴的框架里面，来让知识具有了必然性，同时因为经验知识是可以不断增长的。
由此康德论证了“先天综合判断”的可能性。
当然，康德的论证过程相当复杂，知识是如何一步步产生的。
接下来，我们逐渐深入康德认识论哲学的内部，看看康德是如何一步步论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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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是如何产生的，是基于经验的归纳吗，还是基于理性的推理，都不完全是。
在《纯粹理性批判》的第一部分“知识要素论”中，康德提出了构成知识的两个要素：直观和概念。
康德说，直观和概念合起来才能构成了知识。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首先我们要区分三个概念：感性、知性和理性。
康德把人的认知能力分为三个：
感性是通过对象接受表象的能力；
知性是联系直观以思维对象的能力；
理性是把握绝对知识的能力，也是基于理念做出推理的能力。
这些概念的定义是非常重要的，康德用词非常谨慎。
康德说，构成知识的两个要素：直观和概念。
这里的“直观”主要是感性直接接收到对象的表象，直观基于感性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所说的“直观”是对事物表象的一种认识，而不是对事物本身，也就是康德称之为物自体的认识，感性能力是一种被动能力，是我们的感官系统被动接收到了事物的表象，产生了直观。
而与感性能力不同，知性是一种主动能力，而概念是知性对感性材料的抽象和概括，概念基于知性能力。
就像康德说的，人类的知识产生自心灵的两个基本来源：
其中一个是接受表象的能力，即感性能力；
一个是通过这些表象认识一个对象的能力，即知性能力。
通过感性能力，一个对象被给予我们，也就是直观。
通过知性能力，该对象在我们的心灵中被思维，形成了概念和概念的关系。
只有这两种能力相互结合，才能产生出知识。
而康德的“直观”又分为：经验性直观和纯直观。
经验性直观比如我们看到红色的苹果，触摸到光滑的羽毛等等，这些是来自于“耳鼻眼舌身”等感觉器官直接接收的信息。
而纯直观也称之为 “先天直观”，它们包括：时间和空间，它们是直观的纯形式。
形式对应的是内容，纯形式的意思就是，它们是直观经验产生的基础条件，时间和空间是形式，而直观经验是在其中的内容。
简单来说，在康德的认识论中，直观是获取知识的基础，它提供了感性材料，这些感性材料就是知识的原材料和内容，而有内容就有形式，直观有两种先天形式：时间和空间。
时间和空间是我们感知一切事物的框架，所有的感性经验、感性材料都必须在时间和空间中才能被感知。
内容+形式的分析框架是源自亚里士多德提出的实体论，实体两个关键的要素就是：质料和形式。
所以，在康德的认识论中也采用了：内容+形式的认知框架，感性的内容是直观，形式是时间好空间。
你可以类比就形式就是一个大的框框，而内容就是框里面的东西。
有了直观就可以了吗？
显然还不够，因为直观只能给我们一个事物感性材料，比如形状、大小、颜色、味道等等。
但是这离真正的知识还很远，还需要赋予概念，概念来自于知性能力。
比如一个红色的、圆圆的、甜的东西，我们把他称之为“苹果”，苹果这个概念都是人类运用知性能力赋予这个事物的。
在知性论中，康德也延续了内容+形式的认知框架，知性的内容是概念，形式就是范畴。
知性能力是人类特有的，一方面，知性范畴，也称之为知性的先验范畴，是人类先天就具备的认识能力，而且知性的概念，比如苹果、红色这些概念只有人类能理解，其他动物是不知道的，这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概念。
我们看到一个苹果才会说出：这是一个苹果。而一只猴子看到一个苹果，只能指着这个苹果，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而无法表达出：这是一个苹果，这个简单的知识。
所以康德说，人类所有的知识有两个要素：直观+概念，也可以简单理解为，知识起始于经验，形成于知性或者理性。
那是不是所有的知识都有经验的基础呢？
在康德之前，数学和几何学知识，被普遍认为是先验知识，它们没有经验基础。
比如1+1=2是不需要借助任何经验的，数学和几何学都是一些简单的公理和定理，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而且具有高度的必然性。
但康德认为，数学也是一种“先天综合判断”，他举了一个算术的例子。
康德说，比如7+5=12，我们从7和5两个概念它们相加为什么能等于12呢？
其实不借助任何经验的直观，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出12这个概念的。
为什么7和5两个概念相加会和12这个概念相等呢？
7+5=12这个结论得以成立，是因为我们借助了经验，人们必须超出这些概念，借助与这两个概念中的一个概念相应的直观。
例如5个手指或者5个点，这样把直观中给出的5的各个单位，一个一个地加在7的概念上，最终得出了12个概念。
因此，人们实际上通过7+5=12这个命题扩展了自己的概念。
而且给前一个概念加上了一个，在它里面根本没有想到的新概念。
也就是说，算术的命题在任何时候都是综合的，是从经验性直观开始的，然后经过概念的扩展，形成了一个新的概念，一个新的知识。
康德说，人们如果选取更大一些的数字，就将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就很清楚，无论我们如何摆弄我们的概念，不借助于经验的直观，仅仅凭借理性的分析概念，我们将永远得不到和。
所以，康德指出，人类的知识是经验和理性的结合，起源于经验，形成于理性，或者说形成于知性。
可以看出来，康德之所以能实现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的调和，很关键是对“理性”和“经验”这两个概念本身进行了解构性分析。
把理性分为了知性和理性，把经验分为了先验和经验，对这些概念进行重新考察，这是西方哲学中常见的方法。
很多时候我们对事物的理解产生了固化，正是对概念的理解被固化了，因此哲学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打破我们对关键概念的固有认知，从而才能在此基础上构建新的解释框架。
大部分哲学家都有对过去传统概念的重新诠释，叔本华重新诠释了物自体，尼采重新诠释了意志，海德格尔和萨特都重新诠释了存在，胡塞尔重新诠释了意识等等。
很多时候，我们思维的固化，一方面是思维方式的固化，一方面也是对观念的认识的固化。
想要拥有独立思维，可以去看看我的独立思维课，里面有更详细的介绍，好吧，我们还是回到康德哲学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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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认为知识的两个要素是：直观和概念。
而直观又分为经验性直观和纯直观，经验性直观很好理解，我们眼耳鼻舌身所感受到了外部世界的直观信息，红色的、软的、甜的等等。
什么是纯直观？这就是：时间和空间。
时间和空间是我们感知世界的基础。
康德说：我们把对象表象等外在于我们的，它们全都在空间之中。
在空间中，它们的形状、大小和相互之间的关系得到规定，或者是可规定的。
我们知道直观可以分为经验性的直观和纯直观，比如时间和空间就是纯直观，而其他任何直观都只有在这两种直观基础上才能存在。
比如我们不能想象一个东西，没有在任何时间和空间里而存在，这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能力。
但直观是对事物表象的一种认识，那时间和空间究竟是什么呢？
我们再来深入理解康德的时空观。
关于时间和空间的定义，不同思想家看法并不一样，甚至还有点背道而驰。
爱因斯坦说时间和空间是一个“统一的连续体”；物理学家牛顿则认为“空间是真实的和绝对的”。
现代物理学却告诉我们，时间和空间是真实的物理存在，比物质的存在还要真实和根本。
我们的宇宙在膨胀，是空间本身在膨胀就是最好的说明。
但在哲学上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哲学家莱布尼茨则认为“空间是理性的和相对的”。
康德显然综合了他们的说法，他认为“时间和空间只是人类用来理解世界的一个先天条件，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实体。”
这句话怎么理解呢？
首先，康德认为，我们只能认识世界的表象，而不能认识世界本身，康德称之为“物自体”。
那我们是如何认识世界的表象的呢？
表象在我们认知中有两种：一个是直观；一个是概念。
比如桌子上一个红色的苹果，直观告诉我们，这里桌子上有一个苹果，是红色的，有多大，什么形状，这些都是感官所获得的直觉，也叫直观，另外，我们还需要借助“苹果、红色”这些概念才能认识它。
所以，我们认识世界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
外部世界的对象 →（通过外感官）→获得直觉→（通过内感官）→获得概念→直觉和概念结合，我们才能完整地认识世界的表象。
概念是人类创造和定义的，但直观呢？
康德将直观分为两种：经验直观和纯直观。
与外部世界对象相关的直观，就属于经验直观，比如我们看到一个红色的苹果、看到高高的房子这些属于经验直观。
而“纯直观”则是和任何对象无关的，是认识外界所有事物的基础条件。
时间和空间就属于这种“纯直观”，时间和空间都是先验的，不以经验为前提，它们不依赖其他的存在。
而人的认知之所以能够进行，必须有这两个条件，它们是人类认知体系的起点和先备条件。
换句话说，时间和空间是我们认识表象的先天条件和基础。
没有时间和空间，我们就没有办法认识这个世界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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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康德认识论的核心概念都介绍了，先天、先验、综合判断、分析判断、直观、概念、感性、知性、理性、时间和空间。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看看，康德是如何把它们整合到一起，形成一个统一的哲学体系。
这是西方认识论哲学中最为艰深的，也是最为深刻的理论之一，今天我们从一个简单例子开始。
假如你面前有一个苹果，我们说：这是一个苹果。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判断或者说知识，因为它是根据我们的直观经验做出的判断，但为什么我们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呢？
试想一下，我们把这个苹果放到猴子或者大猩猩面前，它们有什么反应呢？
它们可能指着这只苹果发出类似于“咿咿呀呀”的声音，它们无法做出“这是一个苹果”的判断，为什么我们可以得出“这是一个苹果”的判断呢？
在这个判断中有四个概念：这、是、一个、苹果。
除“这”指代我们面前的苹果以外，“是”表示判断、“一个”表示数量、“苹果”是一个概念。
显然我们无法从直观中感知到“是、一个、苹果”，我们唯一能直观到的是“这”，也就是面前这个苹果本身，这是经验性直观。
而我们要直观到苹果，我们还必须要有感性的先天纯直观：时间和空间作为条件，否则无法产生经验性直观。
另外，对于“这是一个苹果”中的其他三个概念：“是、一个、苹果”，显然它们并不存在于直观中，我们无法直观到，实际上它们是存在于我们的大脑中。
比如“一个”这是数量的概念，这个数量的概念显然不在苹果中，而在我们大脑中。
“是”这个表示关系的概念，我们把两个概念进行关联和比较，然后做出了“是或者非”的判断。
“苹果”这个概念是我们对现实苹果的抽象后得出的概念。
大猩猩无法得出“这是一个苹果”的判断，不是因为它们不能直观到这个苹果，而是它们没有“是、一个、苹果”这些概念。
我们进一步思考，我们为什么能有这些概念的呢？
苹果这个概念是我们根据不同的苹果而抽象的结果，那“是和一个”的概念是如何产生的呢？
我们为什么能区分一个和多个、是和非这样的关系呢？
这是因为我们大脑中先天存在一些认识框架，我们接收到外在的感觉与料，然后经过了它们的整理，我们才能得出“这是一个苹果”的知性判断，这些先天认知框架康德称之为“知性的先验范畴”。
所以，这个过程有经验性直观、时间和空间、感性能力、知性能力、概念和范畴的参与，在这些的共同作用下，我们得出了一个简单的知识：这是一个苹果。
当然，其实康德的理论分析还要更复杂，还有很多概念，这里就不展开，基本逻辑就是刚才我们阐述的这个过程。
接下来，我们介绍康德认识论哲学的几个关键点。
首先，康德把认识能力分为三个层次：感性、知性、理性。
感性是我们获得感知表象的能力，而知性是基于感知做出判断的能力，而理性是基于理念做出推理的能力。
动物和人虽然在感知能力上有一些差异，但是动物和人类都有感性的能力，但是知性能力是人类独有的，“这是一个苹果”这不是一个基于感知得出的判断，需要知性能力的参与，或者说广义的理性的参与。
其次，先验这个概念是康德哲学的核心，也是理解康德哲学的一把钥匙。
“先验”就是先于经验，并使经验成为可能的东西。
这个我们前面解释过了，正是因为了有先验这个概念，才让让经验获得了普遍必然性。
所以要得出一个经验性知识，除了时间和空间的先天形式，需要一些有知性的先天条件，这些先天的条件康德称之为“知性的先验范畴”。
这些范畴就像我们大脑中固定的认知框架，大脑在接收到外界的感知材料，然后经由先验范畴的整合，最终得到了知识。
先验范畴分别包括四类：量的范畴、质的范畴、关系的范畴和模态的范畴。
每类范畴中又包括三个具体的范畴。
比如量的范畴中包括：单一性、复多性、全体性。
质的范畴包括：实在性、否定性、限制性。
关系的范畴包括：实体与偶性、原因与结果、主动与被动。
模态的范畴包括：或然性、实然性、必然性。
当然，我们不需要去记忆这些概念，我们需要理解的是，我们的大脑中存在一些先天的认知框架，这是我们可以认识外界事物，并获得知识的前提和基础。
它们就像我们大脑的一个个具有固定样式的模型，我们所有的知识，都是这些模型输出的结果。
一方面，康德的认识论哲学调和了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分歧，另外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就是康德实现了人类认识论上的“哥白尼式革命”。
康德将人类认识世界的角度进行了转换，传统的方式认为，事物本身是固定不变的，而是人类运用认识能力去认识它们，去解释他们的本质，去格物致知。
但康德说正好是反过来的，其实人类的认识能力才是中心，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外界事物反馈给我们的样子。
比如我们说一个红色的苹果，苹果真的是“红色”的吗？
其实在其他动物、比如蝙蝠和猫等对不同光波感受不一样的动物看来，苹果可能是“灰色”，甚至其他动物都没有“颜色”这个概念。
“苹果”的概念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眼前这个东西，真的就是“苹果”本身吗？
其实也不是，因为苹果这个概念只适用于人类的认知。
所以，其实是人类的认知能力塑造了我们对世界的认识，而不是客观反应了世界。
在人类和真实世界之间好像有一层“屏幕”，就好像我们永远都戴着一副有色眼镜看世界，而真实的世界，康德称之为“物自体”，也就是事物本来的样子。
其实，从科学上讲也是一样的，因为人眼所能感知到的光波波长范围是非常有限的。
所以，我们看到的苹果，并不是苹果这个“物自体”的全部，只是我们人眼能感知的光波范围内的物体。
康德说，我们永远无法认识世界本来的样子，我们都是透过“概念+直觉”去认识这个世界的表象，概念来源于人类的创造，直觉来源于人类的感官，但其实是有局限的感官系统。
康德把这种认知方法和哥白尼的“日心说”相比较，他说哥白尼以前人们认为一切星球围着我们地球转，而哥白尼说，我们地球是在围着其它星球转。
在康德之前，哲学家们要么重视经验，认为我们感官体验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要么重视理性，认为外部的感官世界都是源自我们的思想和意识。
但这两种理念都是以某个事物为中心。
康德对他们都进行了批判和反思，同时也进行了调和。
他认为，不是事物在影响人，而是人的思维在影响我们对事物的看法。
是我们在思维中构造了一个自己认为的“现实世界”，所以，康德说：人为自然界立法。
他的这个论断，甚至与现代量子力学有着共同之处，那就是：事物的特性与观察者有关，而并不具有唯一的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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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把自己的认识论类比为“哥白尼式革命”，要深刻理解康德的“哥白尼式的革命”的意义。
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传统的认识论。
我们前面介绍了，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
这句话的背后，康德是在问：具有普遍必然性的真理存在吗？
其实这也是传统的认识论要解决的终极问题，找到真理的普遍性和确定性。
康德是怎么提出这个问题的？
他说：有一个古老而且著名的问题，人们曾以为可以用它把逻辑学家们逼入困境，并曾力图使他们达到这样的地步，即让他们要么涉足可怜的循环论证。
要么就承认自己的无知，从而承认自己的整个艺术的无用；这个问题就是：真理是什么？（也有的地方翻译为“什么是真？”）
康德接着说，当我们要讨论“真理是什么？”的时候，其实我们有两个预设的前提。
首先，真理是客观存在的。
其次，真的知识是要和对象一致。
这两个假设前提至关重要。
意思是说，传统的认识论讨论真理的时候，其实默认了这个世界是有真理的，是有本质的，就像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理念论”一样。
在柏拉图的著名的“洞穴比喻”中，柏拉图说，我们所看到的世界，这是真实世界的一个影子是现象世界，现象世界是虚幻的，是表象。
而在现象世界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加本质，更真实和完美的世界，那个世界是理念世界。
其实后来西方哲学一直沿着这个思路下去，要去寻找那个更本质、更完美、更真实世界。
同样，人类也一直去探索永恒的真理，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真理的，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现象背后，有一些更本质的规律、法则和真理，但是康德说，真的有吗？
这是第一个疑问。
第二个，在传统的认识论中，如何才能确认一个知识是真理呢？
通常的评估标准是“真理符合论”，也就是开始说的“真的知识是要和对象一致”。
这句话也非常哲学化，意思是说，一个所谓的真理，就是要符合一切客观事实的。
比如万有引力定律，是一个真理的话，它对所有的客观事物都是生效的，也符合所有现象，它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
但康德敏锐地洞察到，我们对真理有误解，我们对真理的评估标准出了问题。
当我们说“真理就是知识要符合对象”的时候，这个定义很容易遭到怀疑论者的反驳。
比如怀疑论者可能说：一个知识为真的标准是不可能的。
第一种反驳：因为对象是不会说话的。
只有我将我的知识和我和对象的表象作比较，所以我本人是知识真假的裁判者。这里的“我”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人类”。
第二种反驳：如果知识与其对象一致，那么这个标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这个标准也要和某个对象一致。
这个标准能找到它的现实的对象吗？
简单来说，康德认为，我们制定了判断是否为真理的标准，但是判断这个评价标准的依据是什么呢？
如果我们无限往后推的话，就需要有一个绝对的标准，这个标准或者康德所说的标准参考的“对象”存在吗？
康德说，我们对真理的评判存在一个循环论证的错误。
这里非常微妙，大家仔细听：当我们说什么是真理的时候，潜台词是说，真理是符合某种本质，或者真理可以解释所有的事实。
而反过来，当我们说一件事是“事实”的时候，潜台词是说，这个事实是符合某个“真理”，或者绝对的原则。
我们来举个例子，我们听到很多证明地球围绕太阳运动的事实，比如每天我们都看到太阳东升西落，看起来显然，太阳是围绕地球旋转的，而这些事实就决定了这个观点是真的。
但当我们问，为什么太阳会每天东升西落的时候，我们会说太阳围绕地球转，这是一个真理。但事实和真理的定义往往是相互依赖的。
当我们问“什么是真理”的时候，常常会回答，“真的观点是有事实支撑的观点”；而当被问到“什么是事实”的时，我们又会说“事实就是它符合某个真理”。
真理的定义是“被证实的或者不存在争议的事实”，而事实的定义是“被认为为真的事物”，我们也常常把事实理解为真实。
所以，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我们用事实去定义真理，又用真理去检验事实。
这是一个典型的：循环论证。
我打一个比如，比如说，假如“小明是一个好人”这是一条真理。
为什么这是一条真理呢？
因为我们经常看到小明救死扶伤，乐于助人，这些事实证明，他就是一个好人。
那我们更进一步问：为什么救死扶伤，乐于助人就是一个好人的标准呢？
一方面，这个标准显然是人类制定出来的，这个标准本身它是不会说话说，它无法反驳。
另外一方面，救死扶伤要成为一个真理，我们就要找到也要符合“救死扶伤是真理”的对象，也就是，这个真理，也需要支撑它成为真理的“对象”或者说“事实”，这个对象或者说事实是什么呢？
显然，很难回答。
康德说，如果真理的评估标准不可靠的话，那么我们就永远也无法确定，真理是什么？真理是否存在？
在康德之前，传统的认识论通常认为“对象”是固定不变的，我们的知识是去揭示这个对象的本质，从而得到真理，就类似说“知识是围绕着对象转”。
就像在哥白尼之前，人们都以为地球是中心，所有的星球都围绕地球转一样，“对象”就类似“地球”。
这是康德之前，人们认识世界的普遍方式，也是传统的认识论的思维框架。
但康德将这种方法反过来了，他认为，不是知识要符合对象，而是对象要来符合我们的知识。
而这里的对象，康德认为只是表象。
这样，康德完成了被他自己称之为认识上的“哥白尼式革命”，因为，他将人类认识世界的视角进行了反转。
打一个比方，过去我们一直在地球上观察星空，以为所有星球都围绕地球转，但是现在，我们跑到太阳上去了，发现，地球其实是围绕太阳转的。
这是一种视角的转换，也是人类认识上的一次哥白尼式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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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把自己的认识论思想类比为“哥白尼式革命”，最后我们来看看，康德解决了休谟提出的问题了吗?
可以说是部分解决了，或者是重新定义了问题。
其实康德并没有直接回应休谟的怀疑论问题，而是通过提出新的哲学体系，来回应了休谟的挑战，这个体系为怀疑和真理都各自保留了一席之地。
休谟的怀疑论问题质疑了知识的普遍必然性，以及因果关系的普遍必然性。
康德把这个问题进行分解，在知性的领域，人类的知识是具有普遍必然性的，康德通过论证存在先天综合判断。
为什么这些知识具有普遍必然性呢？
是因为知识的产生是基于先验范畴的，先验范畴是人类认识的固有形式，是先验范畴的普遍必然性，成为了人类知识的普遍必然性的根据，这是康德对休谟怀疑论的回应。
但同时，康德也限定了人类知识的范围，康德把世界分为了表象和物自体，我们的知识是对世界表象的认识。
而关于物自体，超出了知性的认识范畴和能力，超出知性的范畴就是理性的发挥作用的区域了，前面解释了。
康德把认识能力分为了：感性、知性和理性，感性是获得感知表象的能力，而知性是基于感知做出判断的能力，而理性是基于理念做出推理的能力。
在理性和理念的领域，其实已经超出了人类知性能力的范畴。
因为它们已经不符合传统的理性逻辑了，康德提出了著名的“二律背反”来说明这种矛盾性，二律背反就是一些包含理念的命题，在理性的推导下得出了相互矛盾的结论。
康德提出二律背反的原因，就是为了揭示理性的界限，而导致二律背反的原因在于理性与知性的混淆，我们把理性中的理念误认为知性的范畴，把主观思维中通过概念的逻辑推论所追求的东西当成客观存在的东西，就出现了二律背反。
康德在他的《纯粹理性批判》中提出了四对二律背反，展示了理性在未经批判的运用会陷入的困境。
比如关于时间与空间的有限性，正题认为世界在时间上和空间上是有限的，反题认为世界在时间上和空间上是无限的。
康德在理性上都论证了这两个命题成立，但它们其实相互矛盾的命题，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原因，正是康德认为，我们把理性中的理念，误以为知性的概念，混淆了它们的区别导致的。
那理性的意义是什么呢？这个在后面伦理学的时候会展开。
总之，看起来，康德并没有完全解决休谟的问题，只是在知性的范围内确定了知识的必然性和确定性。
但是康德的思想为人类自由意志的可能性开辟了空间，康德认为，我们的认识之外的领域，还有一个不受认识形式限制，因而可能是无限自由的领域。
所以，在这个角度看，实际上康德解决了启蒙运动的一个关键难题，那就是关于理性和自由的矛盾。
简单来说，康德把这个问题变成了知性和自由的问题，必然性的知识是存在的，自由也是存在的。
康德区分了知性和理性，或者说康德对人类理性认识能力的限制，为理性的另外一种能力也就是实践能力，开辟了广阔的空间，因为实践理性或者道德意志是以自由为根据的。
这个怎么理解？
试想一下，如果事物对我们来说不是两个方面，没有区分表象和物自体，如果只是一方面，如果我们可以认识事物自身，从而形成普遍必然性的知识。
其实也就意味着一切都在认识形式的限制之下了，因此就不存在自由意志了，一切都是符合某种确定的规律。那么就无法解决理性和自由的冲突。
所以，康德认为，正是因为事物对我们来说具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我们认识它的样子，也就是表象；一方面是它本来的样子，也就是物自体。
那么我们的理性和自由才能很好地自洽，在各自的领域发挥作用。
一方面人有知性的能力，可以认识事物的表象，获得普遍必然性的知识。
另外一方面，人自身也作为物自体，也同时属于知性认识之外的存在，不受普遍必然性知识的限制，因此我们拥有自由。
换句话说，康德把世界分为表象和物自体，人也具有两重性，有知性和理性，在认识的领域，我们要把认识限定在知性的范围内，不能无限地扩展知性之外，从而把一切都变成必然的了，从而失去了自由。
同时，在实践伦理的领域的，我们需要发挥理性能力，因此拥有自由。
所以，总结起来，康德的认识论哲学，一方面通过对主体先天的认识形式来确立了知识的普遍必然性，论证先天综合判断的可能性。
另外一方面，也限制了人类知性或者理性的认识能力，同时为自由与道德保留了地盘。
好了，那接下来我们就进入康德第二本《实践理性批判》的介绍，看康德是如何论证理性、自由、道德的内在统一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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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的三大批判《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
它们分别是三个主题：真、善、美，分别对应人性中的三种能力：知、意、情。
人类有求知的本性，求知追求真；
人类有意志，意志追求善；
人类也有情感，情感追求美。
康德说，在世界之中，甚至在世界之外，除了善的意志，没有什么能被设想为可被称作无条件的善的东西。
意志的最高目标是追求善，这是康德伦理哲学的一个基本假设。
当然，康德还区分了意志和意欲，意志是自我决定的能力，它受理性决定。
而意欲是决定或者选择能力，受意志决定，也受感性影响。
康德主要讨论的是理性意志，他称之为客观法则。
在《实践理性批判》中，康德就讨论了人类意志对善的追求，具体讨论了：道德、理性与自由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叫实践理性呢，康德想要讨论的是理性在实践领域的运用，实践和我们理解的实践不太一样。
实践问题要解决的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应该做什么”的问题。
其实就是伦理道德问题。那实践、理性与意志有什么关系呢？
康德把理性的功能分为了两种 ：认识功能和意志功能，也就产生了：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
概念有点多，不用去仔细分辨，简单理解《实践理性批判》是康德的伦理道德哲学著作。
人类的道德观念是如果构建起来的？
是基于人每个人自利的本性，是基于人的情感，比如同理心，还是基于理性？
这是道德哲学上面有很多争论的话题，以英国哲学家边沁为代表的功利主义道德观提出了“最大幸福原则”，能带来最大多数人幸福的行为，就是道德的。
而我国儒家思想以“仁”构建了一个道德体系，“仁者爱人”，道德是基于内在善的本性和情感的。
但是，哲学家康德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道德是基于理性构建起来的，为什么道德是基于理性？
其实，康德的道德哲学，也是来自于休谟的一个问题，或者说康德的道德哲学，也回答了休谟的一个哲学难题，我们称之为“休谟的铡刀”。
在《人性论》中休谟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区分了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
休谟说，从事实命题无法推导出价值命题。或者说，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是两个完全不同问题，它们之间没有必然性。
事实判断是回答“是非，对错”的判断，而价值判断是回答“好坏，应该或者不应该”的问题。
我们无法从事实判断推出价值结论。
因为，比如一个人是什么，和他应该做什么之间，没有必然性。
比如我是学生，就应该读书吗，我是儿女，就应该赡养吗，我是年轻人，就应该结婚吗？
在“是和应该”之间，不是以理性和逻辑为基础的，而是以情感和道德为基础的。
在休谟看来，价值判断是以情感和道德原则为基础的，而事实判断是以理性和逻辑为基础，它们之间具有天然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这样一来就存在一个问题，我们知道了很多道理很多知识，也无法真正约束和指导我们的实践生活，那人类的理性和知识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如何调和理性、道德与自由的问题，这是康德在《实践理性批判》中的核心问题。
那道德和理性是如何统一起来的？这里有两个关键逻辑。
首先，康德认为人是有限的理性存在，我们既是自然人，也是有思维能力的理性人。
人的这两重性决定我们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自然界和理性界，也受两种法则的支配：自然法则和理性法则。
如果人是自然存在，那么我们就只服从于自然法则，就像其他动物一样。
而如果人是纯粹的理性存在，那么人就遵从理性法则。
但是人是存在于两者之间的，因此两种法则都在我们这里发挥作用。
人是自然的一员，受自然法则支配，而自然法则是必然的，它是理论理性的领域，因此按照必然的自然法则。
那么人是没有自由可言的，就像其他动物一样，按照自然法则生存，没有自由。
而人还是理性存在，可以运用我们的实践理性，或者说说人可以遵从理性自身的法则而行动，可以不服从必然的自然法则，因此，我们有了自由的可能性。
这就是关于理性与自由的关系。
其次，道德与理性的关系，前面我们说 ，康德把理性的功能分为了两种 ：认识功能和意志功能，也就产生了，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
理论理性是知性的领域，它的主要作用是认识自然必然性，而实践理性是根据理性的意志来指导我们的行为和实践。
如果我们的意志受理性决定，那么我们所做出的行为就是善的，就是具有道德价值的。
简而言之，自然法则支配的人是自然性的一面，是我们必须遵守的，而理性法则是受人的理性支配的，它导向的是最高的善，是我们应该遵守的法则。
自然法则是关于“是与否”的回答，而理性法则是关于“应该或不应该”的回答，康德把理性法则给我们的要求是“命令式”的，就像有人命令你应该怎么做一样。
所以，康德认为，理性的必然性可以推导出道德的必然性。
道德的必然性来自于理性法则的命令。
正如康德说，你是否要把道德作为人类普遍的法则，如果要作为人类普遍的法则，那么就必须基于理性，而不是情感或者某些人的幸福。
在康德道德观里面，有三条最高原则，康德称之为，绝对命令或者绝对律令。
第一：你行动时，所遵照的准则，应该是你意欲其成为普遍的自然法则的。
第二：你行动时，永远要把人性，无论是你自己的人性，还是他人的人性，同时视作目的，而不仅仅是一种手段。
第三：你行动时，要按照一个只是可能存在的，目的王国中的成员为其订立普遍法则时遵守的准则。
这三条绝对律令，总结起来就是两点：道德原则必须具有普遍性，人是目的，不是手段。
康德的道德观里面，人是目的不是手段，备受推崇，让我们看到了康德对于人的尊重，我们永远不能把别人作为实现自己目的的手段，人应该就是目的本身，这是一种非常高尚的道德观。
但是其实在康德的道德观里面，道德必须具有普遍性才是最关键的，而康德认为，只有基于理性构建的道德观，才能具有普遍性，而不能基于个人情感。
如果道德是基于自私自利，或者个人情感，那么道德就不具有普遍性。
康德举过一个例子，如果一个杀人狂来追赶一个无辜的人，这个无辜的人跑到你的屋里躲了起来，这个时候这个杀人狂来问你，看到一个人进来了吗？
这个时候你应该撒谎告诉他，你没有看到呢？
还是你告诉如实告诉他，这个人就在屋里？
在很多人看来，当然应该撒谎。
但是康德说，不能撒谎是一条绝对律令，对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应该遵守，所以，不能撒谎。
但是你可以同时告诉他，如果你去伤害这个无辜的人，你会跟你拼命。
在这个思想实验里面，可以看出康德的道德律令是非常严格的，这种严格来自于“普遍性”，对每一个人都适用。
比如不能撒谎这一条，可能对你有利，但是如果你是被撒谎的人，你肯定不希望别人对你撒谎。
所以，如果一条道德不像一条真理一样具有普遍性，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那么这条道德就不能称之为道德。
就像在理性的领域，如果一条真理，不适用于任何一种情况，出现了一个反例，那么它就不能称之为真理了。
在道德领域也是一样的，任何一条道德律令，都必须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在任何情况下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所以，在康德看来，道德价值是基于理性构建起来的。
道德必须从理性出发。
我们再来举个例子，在《孟子》里面，孟子举过一个例子说，人都具有善的本性，尤其是怜悯之心，比如我们看到一个孩子掉进了井里，我们都会本能地去救小孩。
在孟子看来，就小孩这个行为，肯定不是出于某种自私自利的考虑，不是为了好的名声，也不是为了某个回报，而仅仅是出于同情心。
但是按照康德的道德观来看，这种出于同情心的行为，仍然不具有道德价值。
你可能很奇怪，出于同情心为什么不具有道德价值？
康德可能说，如果仅仅是出于同情心去救小孩的话，这种基于同情心的道德观是不可靠的，不具有普遍必然性。
比如试想一下，这个小孩是你仇人家的孩子，他们家跟你有深仇大恨，那么你还会去救他吗？
可能不一定，因此基于情感的道德观是不可能的，不能保证普遍性。
不是每次都生效的，而康德的道德观是基于理性构建起来的，也就是这条道德观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遵守，就像真理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一样。
在休谟看来，道德与理性，情感与理性是两个分开的领域，人终结是情感的动物。
正如休谟说：理性是且只是情感的奴隶。
但在康德看来，道德和理性其实是一致的。
如果要让道德成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成为全人类共同的追求，那么就需要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要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那么就必须基于理性构建起来。
这就是康德关于道德与理性的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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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了理性与道德的关系，接下来，我们再看看，理性与自由的关系。
康德有句名言：自律即自由。
虽然不是他的原话，但康德表达了这种思想。
通常看来，自由和自律是相反的概念，为什么康德把它们统一起来了呢？
前面我们介绍了康德的道德观，康德把道德看成人类社会实践领域的一种“真理”，当然这里的真理是打引号的。
康德认为，在知性的领域，真理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这是真理的特征，而在实践领域，道德同样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
道德是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所奉行的绝对的律令或者说命令，它就像理性世界中的真理一样，一视同仁，没有例外，包括自己也是。
康德的道德观很严格，严格到自杀或者说自己荒废自己的能力，就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为什么有这么严苛的道德观，是因为康德的道德观，其实是基于理性而构建的，更准确地说，是基于按照真理的标准而构建的，它是人类实践中的真理。
在康德著名的“三大批判”的第二本《实践理性批判》里面，还回答了一个问题：自由如何成为可能？
而且道德、理性、自由，在康德这里，其实是统一的，是具有内在一致性的，这看起来有点奇怪。
说到自由，你可能觉得，自由有什么难的呢？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是一种自由吗？
在康德看来，这只是一种按照自然法则的一种行为，这恰恰是不自由。
康德的自由观，跟我们通常理解的自由是不一样的，或者说是恰好相反的。
因为自由和自然是相对的，自由是一种超越自然的能力，才能称之为自由。
如果自然是按照大自然赋予你的天性和本能而行事，那么自由就是按照理性的原则而行事。
自由是人类特有的一种权力，而自然是所有动物都有的一种权力。
我们经常说：自律即自由，这是康德的自由观。
因为自律是一种理性的象征，是一种用理性克制欲望和本能的能力，这正是人拥有自由意志的表现，所以，自律可以等同于自由。
关于如何证明拥有自由，康德借助了道德观念。康德说，道德就是一面镜子。
有两句话很关键：道德就是自由的认识理由，自由就是道德的存在理由。
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你很饿的时候，看到面包店里面有一块面包，你不会去随便拿来吃，这是不道德的，你会忍者饥饿，保持理性。
而这个时候，你才拥真正拥有了自由。
在这个场景里面，道德让我们克制住了内在自然的动物本能，或者说，是道德让我们认识到了自由的存在。
这是康德的第一句话：道德就是自由的认识理由，我们通过道德行为是自由这个抽象概念的具体表象。
那自由是道德存在的理由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人有自由，才能有道德，前面我们说，在康德看来，道德和理性是同一的，道德是理性的产物，是理性构建的。
而自由和理性是同一的，拥有理性才拥有自由，自由的行为就是理性的行为，自由是一种超越自然的能力，这就是理性。
所以，自由是道德存在的理由。因为有自由，因为有理性，我们才有道德。道德是外在的自由；自由是内在的理性。
康德认为，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动物，是因为人具有理性，其他动物只能按照自然法则而行事，而只有人类，因为拥有了理性，也拥有了自由，也拥有了超越自然的能力。
所以，康德看来，理性才是自由的来源，人可以通过理性而获得全面的自由，理性即自由，自律即自由。
好了，我们分两期内容介绍了康德《实践理性批判》的主要内容，接下来我们进入《判断力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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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们介绍了，康德的三大批判分别围绕三个主题：真、善、美。
《判断力批判》讲的就是：美。
通常意义上，判断力批判是一本美学著作，但其实并不完全是，康德把这本书分为两个部分：审美判断力、目的判断力。
从康德把“美”视为一种判断力，你就知道这其实还是在讲认知能力，而不仅仅是审美。
但这里的认知不是基于理性和逻辑的推理，而是康德说的想象力和知解力。
在康德的三大批判中，这本书起到了桥梁的作用。
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探讨了人类的知性认识能力，回答了：我们能认识什么，为科学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奠基。
在《实践理性批判》中，康德探讨了实践理性的认识能力，阐述人类道德的基础和原则，回答了我们应该做什么，为人类的尊严和自由奠基。
前面两本书分别探讨了人类理性在自然和自由两个领域的运用，而第三本书《判断力批判》，其实是康德试图整合自然和自由。
康德认为，理性应该是统一的，不能表现为分裂的纯粹理性和实践理性。
在《判断力批判》中试图展示理性的统一性，强调理性的理论运用和实践运用之间的内在联系。
理性作为一种判断力，都是感性和知性提供的材料之上，通过想象力和理性的自由发挥形成了“美的和有目的”的判断。
简而言之，不管是纯粹理性判断，还是实践理性判断，都是判断，都可以归结为“美的和有目的”的判断。
但是这里的审美判断，不是理性上的基于概念的判断和推理，理性判断获得的是一个知识，而审美判断获得的是一个感觉。
那这个感觉是如何获得的呢？
康德说是，因为事物的形式符合了我们的想象力和知解力，康德也称之为认识能力。
可以看出，康德的美学观带有形式主义的倾向。
其实，美学思想和他的认识论思想的理论框架是一致的，都强调主体的认知形式的重要性。
美不是客观存在的，美也不是纯粹主观的，美是主观与客观的结合，美也是经验与理性的结合。
前面我们介绍了，在认识论上，康德对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进行了调和，其实在美学思想上，康德也对，以德国鲍姆嘉通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美学观，和以英国博克为代表的经验主义美学观进行了调和。
什么是经验主义美学观呢？
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博克认为，美就是给我们感觉经验上带来了愉悦的感受，他以纯粹主观经验来判断美。而什么理性主义美学观呢？
简单来说，鲍姆嘉通认为，美就是符合事物的本质，某种抽象和完美的理念。
所以，经验主义美学观强调主观感受，而理性主义美学观强调客观完善性，美涉及概念和推理。
但是康德认为，他们的美学观都混淆了美的概念，他们要么把审美活动归于理性判断，要么把审美归于经验感知。
康德反对把审美局限在纯粹理性的范畴，也反对把审美局限在纯粹感性的范畴，他强调审美的主要内容是情感，而不是对概念的判断。
所以审美判断不是基于理性和概念的推理可以获得的，而是需要整合和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
康德把审美判断分为四种：质的审美判断、量的审美判断、关系的审美判断和模态的审美判断。
这其实也秉持了他在认识论哲学中知性的四类先验范畴的分析框架，具体我们就不展开介绍了，这里我们从一个例子看看看康德的美学观。
比如当我们说：这朵花是美的。
这是一个审美判断，如果按照经验主义的美学观，那么花之所以美，是因为它给我带来了愉悦的感受。
如果按照理性主义美学观，花之所以美，不在于花本身，而是花作为一个概念的花，符合了某个“完美的花”的理念，因此我们觉得它美。
另外，康德也认为“美”不是“花”的一种客观的固有属性，因为如果是固有属性，那么任何人看到这朵花就应该可以看到美，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那美是如何产生的呢？
康德认为，当我们说“这朵花美”的时候，这里的“花”不是作为概念的“花”，而是指这朵花的具体形式。
我们之所以感受到美，是因为对“这朵花”的形式进行了判断，更具体说，是这朵花的形式符合了我主观的审美趣味，所以给我带来了美感体验。
这里有两点需要说明。
首先，康德说的审美判断不是理性的判断，而是情感的判断。
审美判断所获得的是一种感觉，一种美感体验，而不是一个知识。感觉具有主观性和独特性，而知识具有普遍性和客观性，这是康德美学的一个关键点。
其次，康德说的美，是因为事物的形式符合了主观的审美趣味。
更具体说，康德称之为符合了我们的想象力和知解力，或者说事物的形式具有“主观的符合目的性”，这也是康德美学的一个关键点。
主观的符合目的性，是指事物的形式符合了主观的审美形式。
仔细分析你就会发现，康德的美学思想跟他的认识论思想是一致的，知识不是客观的，而是对象符合了我的认识形式。
美也不是客观的，是对象符合了我的审美形式。
与“主观的目的性”对应的是“客观的目的性”。
什么是客观的目的呢，简单理解，就是符合这个事物的自然目的，比如孔雀的尾巴目的是为了求偶，鹰的爪子是目的是为了扑食猎物等等，它就应该长成这样，这是自然赋予每个事物的本质。
而康德认为，美就是事物的形式符合主观的目的性，那是不是说，康德的美学观就是主观主义的，相对主义的呢。
比如我们也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其实，不是。
康德认为，从量的审美判断看，审美判断也具有普遍性。
比如我们说：这朵花是美的。
这既表达了这朵具体的花是美的，同时这种美应该具有普遍性，也就是其他人看这朵花也应该觉得美，这和我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不同的，所以康德认为，美的判断并不是个体的独特判断，而是具有普遍性的主观性。
正如美学家朱光潜老师总结说：这是主观中见出客观，个别中见出普遍。
所以，康德的美学观融合和主观与客观，也融合了经验与理性。
另外，康德区分了美感体验和快感体验，康德认为快感体验涉及利害计算和欲望满足，而美感体验关注的是对象的形式本身，不带有功利性。
审美活动不涉及欲望和目的满足，也不涉及概念推理，从这个角度来说，美是无目的的合目的性。
美不涉及功利性目的，但是美是符合主观的目的性。
比如我们看到柔美的线条，平静的湖面，这些对象的形式会给我们一种美感体验，但是它不涉及目的、欲望的满足，也没有抽象概念的逻辑推理，这是康德说的美感体验。
当然，康德的美学，还区分了愉悦、善和美的区别，愉悦的东西使人满足，美的东西单纯地使人喜爱，善的东西受人尊敬。
它们所带来的情感是不同的。
没有理性的动物可以感受到愉悦，而美感体验只有人类才拥有，而善只有拥有理性的人才拥有。
康德还区分了纯粹的美和依存的美等等，这里就不再展开了。
总之，康德认为，美就是一个对象符合主体目的性的形式，这是一种“无目的的合目的性”，这句话不好理解。
意思是说，美的事物在形式上似乎有目的，但实际上并不服务于任何具体的目的或功能。
这种无目的的合目的性就是审美判断的基础，它不依赖于任何实际的目的或用途，而是纯粹基于形式上的一种和谐与秩序感。
《判断力批判》中康德把判断力分为：审美判断力和目的论判断力，审美判断力研究的就是：主观目的性。
而目的论判断力研究是：自然客观的目的性，这里就不再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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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来介绍康德提出的两种美。
在早年康德写过一本小书《论优美感和崇高感》，而在康德之前，美学家朗吉努斯和博克都写过关于崇高和优美的专著。
在他们的思想中，将崇高和美进行了区分，崇高不仅产生快感，还会产生令人恐惧和敬畏。
博克把人类基本情欲分为两类：
一类涉及自体保存，也就是生存本能，这是崇高感的基础。
一类涉及社会生活，也就是适应群体和社交本能，这是美感的基础。
那康德的论崇高和优美感又什么更深刻的地方呢？
首先康德把审美判断分为：美的分析和崇高的分析。
前面我们讨论了关于美的分析，康德的审美评价，美只涉及对象的形式，而不是内容、目的和功用，基本上算是形式主义的。
但是在崇高的分析中，康德承认崇高的对象一般是没有形式的，而且强调崇高感的道德和理性基础。
优美感和崇高感都可以带来愉悦的感受，但是崇高感往往是间接的。
它首先会让生命感受到一种阻力，然后有一种更强烈的生命力的迸发，比如巍峨的山峰，波澜壮阔的大海，狂风暴雨等等。
它们首先会引发我们的害怕和敬畏，好像在给我们的想象力施加暴力，心灵受到了刺激，抛开了感觉力，而体会到了更高的符合目的性的观念，比如宏伟、伟大、剧烈等等。
康德认为，崇高并不在于对象本身，而在于对象对于我们心灵的影响，比起美感，崇高感更加主观。
美感给我们的是纯粹的愉悦，而崇高感给我们是从压抑到震撼的感受，并能引起人的自我尊严感。
康德将人的尊严、美、道德、自由、理性的观念整合到了自己的美学思想，这是一大贡献。
对于崇高，康德分为了两类，一类是数量的崇高，比如体积无限大。
比如高山，大海，大教堂，金字塔等等；另外一种是力量的崇高，它会引发我们的恐惧和敬畏。
比如风暴，闪电等等，它们的共同特点都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力，然后唤起了我们的理性观念。
崇高给我们感受有一种内在的冲突和矛盾，它给我们恐惧和不安，同时也唤起我们的敬畏和崇高。
在崇高和恐惧的对立中，崇高最终克服恐惧，最终崇高占据了主导，从而放大了我们的心境，带来了愉悦感和振奋的力量。
同时，康德指出崇高感还具有道德基础，对神灵、伟大的人物、未知的事物的敬畏。
康德认为，如果一个人道德感低下的人，可能就只有害怕而没有敬畏。
朱光潜老师说，康德的崇高和优美是一个对立的概念，但是在康德美学中并没有看到对立如何统一，而更像是两种不同的审美体验。
好了，我们整体上介绍了康德的美学思想要点，最后，我们简单总结一下康德对西方美学的贡献。
首先，康德美学整合了过去的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为后来的浪漫主义的兴起起到了推动作用。
他区分了经验上的快感与美感的不同，也区分了理性上的完善与美感的不同。
此外，康德还对纯粹美和依存美、优美与崇高、自然美与艺术美、审美趣味与创造美、美与善都进行了二元对立的分析和整合。
这些都为后来的美学家对“美”有更精确地认识和把握。
其次，康德美学中加入了理性、道德、自由、善的观念，康德尤其对理性和自由特别重视，这也秉持了启蒙运动的基本精神。
康德认为只有人，才有理性美。
优美在于形式的，而崇高在于体现了道德精神，因而赋予了美的理性、道德等人道主义的内涵，尤其是对崇高感的分析中，加入了道德和自我尊严等内涵。
这些都为后来浪漫主义运动和美学思想中的人文精神，起到了开创性和奠基性的作用，因此，美学家朱光潜老师称康德为：德国古典美学的开山鼻祖。
好了，康德的哲学系列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们通过十三期内容，全面系统地介绍了康德三大批判的核心思想，内容非常丰富，也非常抽象，这里就不再回顾了，大家可以收藏起来反复观看。
最后，我们以康德的一句名言作为结尾，这句话被刻在康德的墓碑上，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哲学家。
康德说：有两样东西，愈是经常和持久地思考它们，对它们日久弥新和不断增长之魅力，以及崇敬之情就愈加充实着心灵。
它们是：我头顶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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